作者在這本精彩的回憶錄中告訴我們,「大多數西方人對阿富汗了解甚少,對其文化了解更少。」除了極少數例外,部隊官兵、民間承包商、政府資助的援助機構員工、教育工作者、醫療工作者和外交官並不真正生活在阿富汗人民中間。當他們離開巨大的前沿作戰基地(FOBs)時,他們坐在裝甲車裡跟著車隊「上下班」。他們只通過翻譯與村裡的長老及民眾交談。作者說,普通的阿富汗百姓在西方世界面前「似乎甚至沒有自己的聲音」。
此外,由於阿富汗社會是「性別隔離的」,西方人和阿富汗婦女之間的文化距離更大。事實上,「性別隔離」這個詞只是阿富汗婦女生活的一個極簡描述。公共空間——集市、茶館、清真寺和街角——完全屬於男人。婦女即使出現在公共空間(只在很少的情況下),也只是作爲路人經過。即使如此,正如本書的標題所示,婦女從頭到腳都必須得到遮擋。而且,阿富汗婦女的社會現實遠比我們用「性別隔離」一詞所能理解的要糟糕。阿富汗社會對婦女的尊嚴或權利不屑一顧,實際上是病態的厭女症。
在凱特·麥考德(Kate McCord)的這本《藍色布卡之國》(In the Land of Blue Burqas)一書中,讀者被一位傑出的基督教女性工作者帶入了一個驚人的旅程——對阿富汗家庭倫理的認識,這是對阿富汗文化中「女性領域」的一次罕見窺視。在五年的時間裡,作者爲她創立的一個援助組織擔任項目經理,考慮到危險性,這個時間長度令人吃驚。
與幾乎所有在阿富汗的西方軍人或平民不同,她並不是住在一個巨大的軍事基地裡每天到阿富汗人中「上下班」的。她生活在「鐵絲網之外」,正如他們自己描述的那樣,並學會了說和讀達里語(Dari)。一個從事學術寫作的人類學家可能會把這稱爲「參與性觀察研究法」( 「participant observer research methodology」)。鑑於危險,這種類型的參與需要難以置信的勇氣。最終,安全形勢,包括對她生命的可靠威脅,都要求她離開這個國家,並以保護自己的假名撰寫回憶錄,這既是爲了她的安全,也是爲了她結交的阿富汗百姓的安全。同樣令人印象深刻且相當令人吃驚的是,日常談話中可以轉向信仰問題的程度(英文版27頁):
我在阿富汗工作的五年中,阿富汗人問我:「我們相信這個……你們相信什麼?」許多阿富汗人會問我相信什麼、我如何實踐我的信仰,以及爲什麼。對他們來說,這總是第二有趣的對話。對男人來說,最有趣的談話總是圍繞著政府和戰爭;對女人來說,最有趣的談話總是圍繞著婚姻和家庭。但第二有趣的對話總是關於信仰和我們的實踐。
這位作者不但願意討論信仰和實踐的問題,更願意強調伊斯蘭教和她自己深厚的基督教信仰之間的重要差異,以及這些差異的文化含義,這與美國政府給武裝部隊官兵和阿富汗的各種文職援助人員的指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官方都要求他們避免討論宗教和伊斯蘭教。
事實上,正是因爲麥考德願意討論她作爲基督徒的信仰,我們才對阿富汗婦女的生活有了更多了解。關於婚姻、家庭和孩子的對話最終爲具有深遠屬靈意義的對話提供了機會。「他們向我介紹先知穆罕默德,我向他們介紹耶穌。」(62頁)阿富汗人對耶穌的教導和生活的反應往往是不信,這令人感到震驚,但他們不是剛硬,而是根本無法理解。例如,在年輕的少年富翁拒絕跟隨耶穌後,耶穌並沒有強迫他做什麼。「他們想知道,『審判在哪裡?權柄在哪裡?爲什麼他不強迫這個人拿出所有的財富來幫助窮人?』」
另一方面,阿富汗婦女立即理解並回應了耶穌與女性互動的方式。由於婚姻完全都是父母安排好的,而且她們被排除在清真寺之外,阿富汗婦女立即理解了井邊女人的羞恥感(約翰福音4)。她們立即明白,她被五個男人利用了,其中最後一個甚至連娶她的禮節都沒有。當然,她們能夠理解說「這個女人關於她應該在哪裡做禮拜的問題是有意義的。」
但女性也做出了回應,因爲耶穌的教導引入了另一種思考她們自己生活中絕望處境的方式。作者說,當她採訪男人問說他們生活中最幸福的一天是什麼時候時,他們通常會提到他們娶到第一個妻子的那天。但是,阿富汗女性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從來沒有提到過她們的婚禮。恰恰相反,當被問及她們生活中最悲傷的日子時,「如果不能包括炸彈、槍支和死去的孩子,幾乎總是以『我嫁給我丈夫的日子』作爲開始。」(37頁)
這種可悲的情況不僅僅源於在丈夫手中遭受的虐待,儘管她承認,「我從未見過一個阿富汗婦女說她的丈夫從不打她。」也不僅僅是因爲阿富汗婦女的工作是不懈的艱苦,甚至也不是因爲阿富汗婦女被排除在公共場所之外。阿富汗婦女對自己的命運最不滿意的地方在於她們在選擇丈夫這件事上沒有發言權,而且她們的丈夫可以娶多個妻子。在作者生活和工作的城鎮,15至19歲的女孩的婚姻通常是未經她們同意而安排的。在更偏遠的村莊,11至14歲的女孩會在違背自己意願的情況下嫁到完全陌生的家庭。這種創傷因普遍存在的娶多個妻子的做法而更加嚴重:
我從未見過一個阿富汗婦女喜歡她的丈夫娶第二個、第三個或第四個妻子的想法。她們認爲這是非常糟糕的。雖然從法律上而言,丈夫只有在能夠平等供養所有妻子的前提下,才可以娶更多妻子,但實際上,這種情況很少發生。
作者向阿富汗婦女(偶爾也包括男人)提出了一個明顯的問題。你爲什麼要繼續忍受這種令人難以容忍的情況?這個問題開啓了與阿富汗婦女長時間討論婚姻性質的機會,以及受耶穌和福音影響的西方文化與受穆罕默德和古蘭經影響的阿富汗文化之間的差異。有一次,當他們離開一家人的前院(aouli)時就碰到了這個問題。一位阿富汗女性朋友說,「我們的丈夫會娶第二、第三和第四個妻子。我們討厭這樣。」作者回應說(48頁):
「你們是先知穆罕默德的追隨者,對嗎?」
「是的,當然是的,我們是穆斯林。」
我笑著說:「你們的先知有多個妻子。你們效法先知的生活,因此,你們的男人娶多個妻子。這是『聖行』(Sunnah),不是嗎?」
婦女們點頭大笑,說:「是的,是的,這是聖行。我們必須這樣做。」
以溫和、尊重的方式,麥考德一再以簡單的應對回應艱難的問題和直接的挑:「我不是你們那位先知的追隨者,我跟隨尊貴的耶穌,祂從未命令男人娶多個妻子。」在這裡,以及在其他具有重大文化意義的領域,她促使人們認識到:「我們跟隨誰的榜樣很重要。」
美國亞馬遜網站對《藍色布卡之國》一書的介紹如下:
《藍色布卡之國》引人入勝,節奏明快,描述了與生活在阿富汗的婦女分享基督之愛和真理的經歷。阿富汗被稱爲 「世界上生爲女人最危險的國家」。這些故事是真的,她們生活的嚴酷現實沒有經過糖衣炮彈的掩飾,這增加了這本書的影響力。通過回憶和敘事,作者展示了不認識基督的人如何看到基督、基督的真理和美善。這些故事讓人了解到一個耶穌的追隨者如何將耶穌的天國教義帶到阿富汗,這些故事展現了基督的光輝、人類心靈的渴望,以及這兩者相遇的珍貴實例。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In the Land of Blue Burqas: Learning about the Lives of Afghan Wom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