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反思提摩太·凱勒：思想一位有影響力的福音派神學家》（Engaging with Keller: Thinking Through the Theology of an Influential Evangelical）中，總編輯伊恩· D. 坎貝爾（Iain D. Campbell）和威廉· M. 施韋策（William M. Schweitzer）帶領了一個學者小組評估了紐約救贖主長老會創會牧師提摩太·凱勒博士著作中的多個主題。除兩位編輯外，本書的作者還包括了凱文· J. 比德韋爾（Kevin J. Bidwell）、彼得· J. 內勒（Peter J. Naylor）、C. 理查德· H. 霍斯特（C. Richard H. Holst）和D. G. 哈特（D. G. Hart）。雖然本書有許多對凱勒的批評，但他們也毫不猶豫地陳述他們從凱勒的著作中得著的益處。這群嚴謹的作者從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信任凱勒是一位正統的神學家。但是因爲作者們認爲市面上對於凱勒觀點的批評性意見非常有限，所以他們願意承擔這一反思性工作的責任，他們認爲凱勒的著作中有一些東西值得反思，不然這些東西會消弱凱勒給福音派世界帶來的貢獻。他們的立場爲這本論文集設定了一個積極的基調，不然很多人會認爲這本書只是帶來無益的批評而已。
這些作者主要研究了凱勒寫作和教學中經常出現的幾個主題：（1）罪的教義，（2）對審判和地獄的論述，（3）對三位一體的闡述，（4）對教會作爲機構在社會正義中作用的看法，（5）釋經進路，（6）神導進化論，以及（7）缺乏對長老會教會論的強調。反思的目標是就凱勒傳遞一些具體教義的方式優劣展開對話。本書對凱勒的神學總結如下：「我們給眾教會的建議是：效法凱勒，但不要效法這些具體的做法。」（23頁）
我們向大家推薦這本書，是因爲它有幾個顯著的優點。該書大體上是一個堪稱樣本的建設性批評，雖然有所批判，但卻沒有暗示異端或進行抹黑。儘管在評論中有些不平衡，有些文章的語氣比其他文章更負面，但這顯然是一本旨在幫助讀者與凱勒的神學一同成長的書，而不是一本懇求讀者遠離凱勒的書。
此外，本書幾個主題的選擇也很恰當。這些文章代表了凱勒著作中重複出現的主題，這些主題在凱勒的整體神學中佔有重要地位。唯一的例外是哈特寫的第七章：「在錯誤的地方尋找相通： 凱勒和教會論。」哈特的重點在於凱勒沒有強調的東西，即長老會的教會論，他之所以提出這一點，是因爲凱勒是一位長老會牧師——有鑑於此，他很少或不提教會論的確令人感到奇怪。就整體而言，幾位作者仔細闡述了改革宗對這些神學主題的認信，然後將其與凱勒自己的表述進行比較。
有三章特別值得注意。比德韋爾寫下的第三章「放鬆的舞蹈：『神聖的舞步』是對三一論的恰當比喻嗎？」（"Loosing the Dance: Is the 『Divine Dance』 a Good Explanation of the Trinity?"）研究了凱勒對三位一體的論述，並提請讀者注意他對「互滲共存」（perichoresis）這一術語的解釋上有漏洞。比德韋爾指出凱勒的論述有六個問題，並重申了上帝的「一體性」（oneness）和「三位一體中本體論秩序」（ "ontological ordering (taxis) among the Trinitarian persons"）的重要性（126頁）。霍斯特寫的第五章「提摩太·凱勒的釋經學：值得教會學習的好榜樣嗎？」（"Timothy Keller’s Hermeneutic: An Example for the Church to Follow?"）則評估了凱勒作品中的解經。他批評凱勒過度依賴比喻來表述教義，把一些經文的「次要論點」過度呈現以至於超過了主要論點，以及他作品中的一些解經上存在著前後不一致（稱爲「邏輯謬誤」）。施韋策則寫下了第六章，題爲「『不那麼』神導的進化論：凱勒填補了創造論和進化論之間的鴻溝嗎？」（"'Not Quite' Theistic Evolution: Does Keller Bridge the Gap between Creation and Evolution?"）。他批判性地評估了凱勒的神導進化論進路，呈現了凱勒的神導進化論是如何展開的，但也就凱勒著述中使用「普遍啓示」一詞的方法進行了分析。他指出，凱勒在使用「科學」一詞時過於隨意和模糊。
就整體而言，這些批評是及時和公正的。雖然有些人可能會對批評一位公認正統的福音派人士這一做法不屑一顧，但本書仍是一個重要的貢獻。由於凱勒是一位受人尊敬和有影響力的教師，對他的著作和論述進行批判性反思是有好處的。本書幫助了凱勒的讀者進行分辨，思想凱勒的整體貢獻中哪些是有幫助的，哪些是沒有幫助的。
儘管有這些優點，但有一些內容使本書有可能受到批評。鑑於該書宣稱的目標是「開始一場對話」（239頁），但本書在對話方面的貢獻太不規範。在這方面，比德韋爾關於三位一體的章節是最出色的。然而，即便在這一章中，他也應該提出具體的方法來補充凱勒對「神聖舞步」意象的使用，而不是專注於其現有做法的不足。作者們本可以做出更多的努力，爲凱勒著作的讀者們規劃出一條前進的道路，賦予其更有力的作用。
此外，儘管導言中明確指出本書旨在進行建設性批評，但這一點在全書中並不總是很明顯。有時，作者似乎在凱勒的論述中「吹毛求疵」，把他寫作中的某個重點當作是對該教義其他方面的否定。在關於罪（第2章）和地獄（第3章）的論述中，有幾個段落在本人讀來像是在一味批評。
最後，我想說本書並沒有充分考慮到凱勒的著作面向的讀者群和作者處境。儘管本書所評估的主題在凱勒的著作中的確反覆出現，但凱勒從本質上而言仍然是一個普通的牧師型作者，而不是一個學術型作者。此外，由於他的主要背景是牧會而不是學術，那些習慣於學術寫作的人將會注意到他表述的清晰度和說服力有著一種不平衡。在約翰·加爾文身上也有類似情況。加爾文的主要處境也是教會，而新教學術派神學家的主要環境是大學。然而，大衛·斯坦梅茨認爲，他們的神學實質上是相同的，儘管他們傳達神學的方式是不同的。（見David C. Steinmetz, "The Scholastic Calvin," in Protestant Scholasticism： Essays in Reassessment [ed. Carl R. Trueman and R. S. Clark; Carlisle: Paternoster, 1999], 16-30）。這並不是說《反思提摩太·凱勒》只關注表面的差異。然而，這一重要的背景沒有得到充分考慮，這讓我這位書評作者深感不安。
然而，儘管有這些不足，《反思提摩太·凱勒》仍然是一本內容豐富的書。所有讀過凱勒著作的人都會從它的貢獻中受益，但它對改革宗和長老會的讀者尤其有用。由於凱勒是美洲長老會的一名牧師，他的教派歸屬可能會使得其他認信長老會神學的讀者採取一種「無罪推定」的默認立場，從而不加思辨地接受他和他的觀點。但其實凱勒所採取的態度似乎與通常改革宗和長老會採取的進路截然不同。因此，希望在教會中效法凱勒的人，在完全按照凱勒的建議論述這些問題前應該謹慎行事。這本書值得稱讚，它幫助教會領袖做到了這一點。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神學期刊：Engaging with Keller: Thinking Through the Theology of an Influential Evangelic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