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聚集在這裡，是爲了紀念一個人的一生，並爲他感謝上帝。自從提姆·凱勒（提姆是提摩太的暱稱——譯註）去世以來，我們在網上讀到了大量悼念文章。然而，在這些悼詞中，很少有人提到提姆的成就——他的成就的確很多、影響深遠，也很少有人提到他的恩賜——他的恩賜無人可以否認。人們記住最多的是提姆的品格。不是他做了什麼，而是他作爲丈夫和父親、作爲指導者或牧師，以及作爲朋友的爲人。
在我們這個時代，看到一個人擁有如此大的權力和恩賜，卻又如此謙遜、專注於服事他人，這似乎很罕見。但提姆之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爲他與眾不同。提姆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他跟隨了耶穌。我們所喜愛的提姆身上的這些品質，都在基督身上有著更清晰的反映。提姆有他不完美的一面，但基督沒有，他一直完美、彰顯出最美好完全的品格。借用提姆最令人難忘的一句話，耶穌就是「真正、更好」的凱勒。因此，欣賞和理解提姆的最好方式就是思想基督。
在馬可福音10章45節中，我們讀到了耶穌的名句：「因爲人子來，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乃是要服事人，並且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這短短的一句話概括了基督教的核心信息和美好生命的關鍵。耶穌在這裡提出了兩個重點：他是來服事人的，他是來捨命的。
耶穌是來服事人的。這樣說不會讓我們感到特別驚訝，因爲我們都很熟悉「服事」是一種呼召。政治就是爲公眾服務。許多地方甚至稱政治家爲「傳道人」（英語中「部長」與「傳道人」系同一個詞，minister——譯註）。我們都知道，最好的教師和醫生往往不會把自己的工作視爲職業，而是視之爲使命，是服事人的首要形式。我們對教會領袖也有類似的期望。我們期望他們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他人而生活。
因此，當耶穌說他來是要服事人的時候，我們也許不會感到驚訝。但我想說，我們之所以對這一概念不感到驚訝，其實就是因爲耶穌說過這樣的話。幾個世紀以來，我們一直生活在他話語的影響之下。正是因爲耶穌說過這些話，我們現在才生活在一個看權力爲服務的社會中。如果說服事人對我們來說很平常，那是因爲耶穌讓它變得平常。我們生活在他的話語所構建的世界裡。
但是，雖然我們理解耶穌話語的邏輯，現實仍然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正常。
耶穌在這裡並沒有簡單地說「人子來，不是要受人的服事」。他說，「即便是（even，中文聖經未譯）人子來，也不是要受人的服事。」換句話說，如果有一位可以合理地期待不需要服事任何人，只需要接受別人的服事就可以了，那一位就是人子。然而，就連他來也不是爲了得到人的服事。
「人子」是舊約但以理書中的一個稱謂。它描述了一個將帶著上帝的全部權柄出現的角色，他將永遠統治整個宇宙。但以理書說，人子將是實現上帝所有計劃和目的的那一位，是值得敬拜的那一位，是擁有神性和永恆統治的那一位。
而這個人子就是耶穌自己，他宣稱自己就是人子。你看，耶穌的教導無人能及，但他說自己不僅僅是一位偉大的教師；他的靈性洞察力一直影響著世界上無數的人，但他說自己遠不止是一位精神領袖。在這節經文中，耶穌很自然地宣稱自己是神，是神親自降世——道成肉身，神成爲了人。這種說法在當代人聽來似乎有些離譜，但卻是耶穌的本質特徵。就是這個主張謙卑、服事他人的人，毫不羞愧地宣稱自己就是神。
不過，在忽視他的這一宣告之前，我們應該理解他認爲自己擁有人子的權柄意味著什麼。耶穌聲稱自己擁有神的權柄，並不是爲了征服我們所有人。他自稱是世上最有權柄的一位，但他行使權力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我們——爲了服事我們，而不是得到我們的服事。
耶穌向我們展示了一種新的力量。一種犧牲而非掠奪的力量。它的存在不是爲了佔弱者的便宜，而是爲了幫助軟弱之人。這是一種新的力量，因爲在這個世界上，力量和偉大似乎總是趨向於自高自大和讓別人聽命於你。
多年前，爲了完成神學院的學業我曾在曼谷市中心的一間教會實習了幾個月。我認識了那裡的很多人。有一位成員在一家大型跨國公司擔任亞洲區總監。他非常非常有權勢。他手下有很多人。我要找他，他就會說「我會派我的一個司機來接你。」你沒聽錯，「我的一個司機。」當我們把車停到這位朋友的莊園時，保安們立正向我們敬禮。走進餐廳，我就拿到了一份菜單和他廚師的電話號碼，這樣我就可以隨便點菜了。每當我在座位上往前傾時，就會有人突然出現，在我身後調整靠背好讓我更舒服。
在我們的世界裡，權力越大，服事你的人就越多。但耶穌卻不是這樣。他自稱是擁有最大權力的那一位，是（按照我們的標準）最應當得到他人服事的那一位，但他卻說，他作爲人子降臨的全部意義就是服事人。他犧牲並不是爲了得到權力，而是他權力的彰顯。
這就是一種權力，更多的權力並不意味著更多的暴政，而是更多的安全。這種權力的目的是讓每個人都在自己該在的位置上，就是讓別人在你之上，而不是在你之下。以這種方式行使權力讓我們看到了神自己的品格。
我們可能以爲神來到這個世界是要告訴我們需要爲他做得更多——更虔誠、更有道德、更樂於助人、更樂善好施，總之要做得更好。但耶穌告訴我們，上帝是一位選擇了要服事人的上帝。對他來說，我們非常重要。他是一位關心我們的神。這位上帝不僅創造了你，還看顧你，而且他在創造你的時候看你就是好的。他不是根據你的成就、長相、知名度、收入多少，也不是根據你的罪孽來看待你。在他眼中，你是值得他去服事的人。
也許你今天來到這裡，還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上帝，也許你也不確定自己是否不相信上帝。但我敢打賭，你不相信的上帝也不是聖經中的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難道你不希望他是我剛才所說那樣的嗎？一個爲服事人而來的上帝。
耶穌說他是來服事人的。也許我們中的一些人會想：「好，太好了。如果這是真的，我很想告訴他該怎樣服事我。我希望工作更成功，經濟更有保障，不那麼孤獨，家庭幸福健康。」
是的，耶穌是來服事人的。但如果這是第一個驚喜的話，第二個驚喜就是他會如何服事人。耶穌來服事人，他服事人的方式是去死。他說，他爲我們而死就是最大程度地服事我們了。他死在羅馬人的十字架上，這是與眾不同的死。這將使我們受益，因爲在十字架上，他「捨命作多人的贖價」。
耶穌的死是有意義的，因爲他的死是贖價。這意味著耶穌不僅向他自己提出了大膽的要求，也向我們提出了大膽的要求。需要贖金的人是那些被囚的人。當他說他爲我們而死是贖價時，耶穌其實也宣告了我們並不自由，我們不是自己的主人，我們都是被囚的。
在我們更多思想這節經文的時候，我們會更好地理解這一點。在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我們顯然可以控制——我們去哪裡、我們見誰，甚至我們住在哪裡、做什麼工作。但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情太多了。我們希望能改變自己的一些行爲方式——比如傾向、反應、思維和行爲模式。在我們比較清醒的時候，我們知道我們並不是我們想成爲的那個自己，也不是我們感受的那個自己。
當我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們已經看到了耶穌經常提到的關於我們自己更深層次的現實。當我們的心背離上帝時，它們就自我扭曲了。現在，我們都是扭曲的自己，我們無法擺脫這種狀態。我們需要耶穌的救贖。
耶穌的死是對我們所陷入困境的必要贖價。死亡不僅僅是我們生命的自然終結，它還是一種屬靈上的交帳。死亡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更是屬靈上的。而耶穌正是爲了讓我們擺脫那種更深層次的屬靈死亡，他代表我們，代替我們接受死亡。他將我們自己的罪和扭曲所帶來的一切後果都擔在自己身上，擔當了我們的死亡，他邀請我們來接受他所賜予的新生命。
他邀請我們在他身上找到真正的終極自由。擺脫一切束縛。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來到他身邊，把我們的信心放他身上。「凡勞苦擔重擔的人，可以到我這裡來，我就使你們得安息。」（太 11:28）。我們所要做的就是來到耶穌面前。這是我們所能做的一切。
提姆是個非凡的僕人。但他之所以是個非凡的僕人，是因爲他願意讓耶穌服事了他。正是因爲接受了基督的服事，他才能如此出色地服事我們中的許多人。今天，今天下午，此時此刻，你願意讓耶穌服事你嗎？你願意放下你的驕傲、你自認爲的獨立，甚至你的絕望嗎？他隨時準備進入你的生命，接納你，服事你。
譯：DeepL；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Tim Keller Memorial Sermon: 'Jesus Came to Serve and Di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