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与艺术
公式背後的道理:賀曼電影對於人類存在感的吸引力
2019-03-19
—— Brett McCracken

從感恩節到聖誕節,賀曼電影臺(Hallmark Channel,一個全球性的有線及衛星電視頻道——譯註)在每一週的7天、每天的24小時,都在連續播放清爽愉快,以度假爲主題的浪漫電影。在這假期時段的任何一刻,你若轉到賀曼電影臺兩個有線頻道的其中一個,便會找到一部兩小時(或84分鐘再加上很多廣告)的電影;電影劇情關乎一男一女,佈景通常在一個小山鎮裡,以及很多聖誕樹、頌歌、和雪花。這些感覺清爽愉快的賀曼電影收視率在川普時代飆升。 在2017年的假日季節,霍爾馬克以33部的原創電影創下了新高,其中包括《聖誕節歌曲》(A Song for Christmas)、《最甜蜜的聖誕節》(The Sweetest Christmas)、以及《聖誕節嫁給我》(Marry Me at Christmas)等。

「我覺得我們好像看過這部電影,」 當你蓋著棉被坐在沙發上看片的時候或許會這樣說。那是因爲這些電影——其中上百部都是在過去數十年的時間製作的——的確有融會貫通的共性。它們的編劇、導演、及演員幾乎都是一樣的(Candace Cameron Bure、Alicia Witt、Lacey Chabert 和 Lori Loughlin都是常見的演員)。這些電影成本低廉、劇本荒謬(例如,《返回聖誕的旅程》(Journey Back to Christmas)講的是可以帶著一位女性進行時間旅行的「聖誕彗星」),並且情節也毫無歉意地俗氣。

但人們仍然愛它們。爲什麼呢?

賀曼公式

我的親家在假日季節的每晚都會觀看這些電影,也能夠準確地預料到這公式化的電影劇情中的各個起伏情結。

在最開始的15分鐘之內,你就會知道哪一位女性和男性將會談戀愛。女主角經常是一名城市女孩 (或許是一名廣告主管、或室內設計師、或在戰爭中失去丈夫的寡婦)。男主角通常比較 「鄉村化」 :一名伐木工人,他的家庭擁有一個聖誕樹農場,或者是在蒙大拿州一個小城鎮的警察局長。有時候這兩個角色會顛倒過來,但這 「城市與鄉村」的配搭是賀曼電影的特點之一。電影到了30分鐘時,男或女主角會被介紹給另一方龐大、熱鬧、好客的家庭認識。在電影的第一個小時完成之前,男主角和女主角必定會進入到一個不可逆轉的時刻:他們的眼神重新交接,通常在一段關鍵的談話過後,而雪花同時在戶外落下。

隨著故事的繼續進行。通常一位對抗者或競爭者會出現,或某些暫時威脅這對情侶浪漫命運的「障礙」(這通常在電影的最後20分鐘內發生)。但我們都曉得電影將如何結束:一個擁抱、一個親吻、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合心的小鎮、一只在白雪中嬉戲的小狗、一首聖誕頌歌,接著一個突兀的結束,加上快進的片尾字幕,好讓下個電影能夠準時放映。

玩世不恭的態度是累人的

我曾經憎恨這些電影。我憎恨它們的原因,和我爲什麼厭惡托馬斯·金凱德(Thomas Kinkade,美國現代藝術家、畫家——譯註)畫作的原因一樣。我認爲它們都太整潔,太完美,太田園化了,以至於缺乏痛苦、醜陋、黑暗這些都給予現實生活那富有意義和諧振的味道。然而,我發覺自己的親家在觀賞這些電影時是多麼地愉快,儘管他們也取笑它們是如此公式化,但也因爲這樣同時喜愛它們。而我的老婆和我也開始觀看它們,不只取笑它們的荒謬(我們仍然會這樣做),但同時也是在它們的美中尋找安慰。是的,它們的美。

賀曼電影是美的,並不是因爲它們精心的製作。也不是因爲它們總是充滿美麗的主角人物。它們是美的,因爲它們是正面地公式化,也因爲它們在一個混亂,玩世不恭的世界裡仍然是簡單,誠懇的。

玩世不恭的態度是累人的。很多年以來,玩世不恭的態度導致我立即打發這些公式化的故事,如賀曼電影、朱莉婭·羅伯茨(Julia Roberts)主演的浪漫喜劇、以及漫威系列(Marvel)大片。但是,雖然有其他理由批評這些電影,但公式化地敘述故事未必是其中之一的原因。 簡單和可預測性並不總是壞事。

簡單的吸引力

在簡單的戀愛中,有一個存在性的美麗及吸引力。我們被這些 「男女談戀愛」 的故事吸引,因爲這就是我們身爲人被塑造的傾向。兩種極性搭配起來所創造出來的互補美麗——不管是城市與鄉村,水與石,夜與日,男與女——都已經編織在創作的結構裡頭。(參閱創世記1-2章)

賀曼電影所敘述的這些簡單,「傳統」 的愛情故事其實在填滿一種社會文化上的空虛,在這性及性別混亂的時代中,這空虛也一年接一年擴大。在 「#我也是」(美國反性騷擾運動——譯註)、哈維·溫斯坦及其他性虐待醜聞氾濫的時代中,這空虛的黑暗和深淵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這空虛是因爲缺乏好男人和好女人,正經善待彼此,尊重彼此的尊嚴,及好好地彼此相愛。

我們仍然應該埋怨這些電影差勁的質量,渴望它們在製作方面更加j精巧及細緻入微嗎?是的。我渴望好萊塢製作更多這類的電影,例如2015年製作的影片《布魯克林》(Brooklyn雖然是照著賀曼電影般的公式,但擁有更出色的演技、更微妙的寫作、更具有創新性的電影攝影、等等。但是,依著上千萬人不顧質量低劣而仍然喜愛賀曼電影的現象來看,就表明了一個事實:人類對於直接及傳統愛情故事大有渴慕。

盼望的敘述

我們是否需要更多影片及電視敘事來提醒我們這世界的殘酷、複雜和墮落呢?或許是。然而,這些現實永遠都會存在這已經與我們有超級現實連結性的世界裡面,這世界一直都不缺乏黑暗的提醒。

我在想,我們當下其實需要的,是更多充滿盼望的敘事,更多人們如何高雅地善待彼此的故事(例如影片《奇蹟男孩》(Wonder《堅強》(Stronger),更多老套地闡述「很久很久以前」的愛情故事。這些都提醒人們,論到人類自初應該如何茁壯繁衍的願景,在陽光下並沒有什麼新東西。


譯:Lin;校:JFX。原文刊載於福音聯盟英文網站:Formulaic for a Reason: The Existential Appeal of Hallmark Movies

Brett McCracken(布雷特·麥卡拉根)是福音聯盟高級編輯,著作包括Uncomfortable: The Awkward and Essential Challenge of Christian CommunityGray Matters: Navigating the Space Between Legalism and LibertyHipster Christianity: When Church and Cool Collide。布雷特和妻子琪拉居於加州聖安娜市,二人都是薩瑟蘭教會(Southlands Church)的成員,布雷特在教會擔任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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